新生?(四)-《你好,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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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蓝桦嗤笑一声,眼神微妙,“大家都是聪明人,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多说。

    不过方丈,你既然身在红尘外,这些尘世里头的事情,还是少沾染为妙。”

    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做慈善只是次要的,那位夫人和家里人真正谋求的,恐怕还是肖明成的权力和人脉。

    啧啧,才第二面就敢替别人拉皮条,之前她只觉得这个老和尚有些市侩,如今看来,何止是市侩,还有不小的野心呢!

    智源方丈一颗光头上渐渐渗出汗来,亮晶晶的,不由将脑袋压得更低,“谢夫人教诲。”

    度蓝桦摆摆手,懒洋洋的,“方丈是得道高僧,我也没什么可教诲的,至于捐银子么,你回去告诉她,若果然想做善事,直接交到衙门就好,此事稍后会有专人负责,银钱具体收取、花费,我是一概不沾手的。”

    智源方丈连连称是。

    度蓝桦一下子没了跟他继续聊天的心情,直接端起茶杯来,装模作样喝了一口。

    端茶,送客。

    事情没办成反倒被敲打了,智源方丈心头一沉,也只好站起身来,又行了个礼,“不敢继续打扰夫人清净,贫僧这就去了。”

    度蓝桦摆摆手,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不送。”

    这边智源方丈刚走,外头的小厮就传进话来,“夫人,素点心得了,这会儿上吗?”

    度蓝桦拍手一笑,“上啊!”

    我自己吃。

    “对了,”她叫住那小厮,指着桌上的木盒道,“拿去连盒子带东西一块烧了。”

    都说心诚则灵,可那老秃驴满心污浊,估计求来的东西也不是好的,还是不戴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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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莲叶确实到了想嫁人的年纪了,她对李香秀一案的后续格外关注,于是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度蓝桦压根儿不必特意打听,早晚便有最新鲜及时的消息传入耳中。

    衙役从孙老太的屋里搜出还没用完的狼尖儿草,还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什么老偏方传播的上家和下家,都被肖明成狠狠敲打了一回。

    最后,孙老太太主动投毒的事实清晰,哪怕无人能够证明是无意的,但她确实差点害死人命,又意图讹诈白云寺,少不得入狱待几个月,以儆效尤。

    度蓝桦的积分奖励如期而至:

    破获孕妇中毒案,奖励积分50;进一步破除封建迷信,撼动婴儿性转恶习,奖励积分100。

    原有积分2375.5,奖励积分150,合计2525.5。

    连续几次收大于支的“财政状况”让度蓝桦心情大好,梦里都带着笑模样。

    那头肖明成顺势清理了一回民间的游方郎中和老偏方,拔出萝卜带出泥,也顺手铲除了几个挂羊头卖狗肉的老骗子,一一处置不必多提。

    小宋氏闹了一回分家,而王老头儿也确实如度蓝桦等人预料的那样,最初并不同意。

    但闹到最后,前头两个儿子也都动了心,他也不得不服软。

    最后王家一分为三,王老头儿老两口跟着老大家过,剩下两兄弟每年按照一定份额往家里交米粮,若是哪天愿意接了爹娘去自己家住几天也行。

    唯一一点出乎意料的是,作为三代同堂最大受益者的王承竟然没有反对。

    既然要分家,少不得盘点兄弟几人多年来的贡献,王承是幼子,又数年不曾主动往家里交钱,若真要细算起来,恐怕要倒贴……

    到底是手足至亲,事情走到这一步,抛开王老头儿和孙老太太,同病相怜的兄弟三家的关系反倒更亲近了些。

    最后,两个哥哥家里各自借了五两银子给王承,他打了欠条,带着李香秀去租了小小一处二进院落,终于开始了迟来的独立生活。

    然后,王承去书塾办了退学。

    度蓝桦乍听到这里时着实吃了一惊,“不读了?”

    莲叶既为世上还有一份真情在而感到兴奋,却又难掩惋惜,“倒也不是不读了,就是自己在家学,毕竟一年十五两束脩呢,如今又要养家糊口,还要往爹娘那头交银子,他也负担不起。

    可惜了,都念了那么些年……”

    有进士老师指导和单纯自己闭门造车,效果肯定不一样。

    但王承还是毅然决然的这么做了,倒也算有骨气。

    “不算可惜,王家人对他也算仁至义尽了,好歹他还去读了那么些年,多少人想去公学识字都去不成呢。

    再说了,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多年下来他也算入了套,若有天分,自己在家苦读未必不能高中。

    若是没有天分,又何苦再白白拖累家人?

    总不能为了虚无缥缈的科举梦,全家人就都不过了啊。”

    说着说着,度蓝桦也来了兴致,“那他准备去做什么?

    李香秀做不来重活,他总要养家糊口吧?”

    继续读书,可能考上;但如果不干活,肯定饿死!现实明摆着的嘛。

    “是呢,”莲叶道,“听说他在潘掌柜那里找了个活儿,专门帮忙记账、盘点什么的,每日再抽一个时辰给潘掌柜的两个孩子启蒙。

    虽然累些,但一个月能拿三两银子呢,又管一天两顿饭和四季衣裳,足够他们夫妻两人花销了。”

    正常情况下,一个普通的账房先生一年顶了天也就二十几两银子罢了,王承头一份工就能赚到这些,确实不少了。

    “潘掌柜?”

    度蓝桦失笑,“还真是碰上老熟人了。

    这倒也不错,两边都算不委屈。”

    王承虽然是白身,但毕竟跟着进士读了那么多年书,给县城商户之子启蒙绰绰有余。

    如此一来,他的生活有了着落,潘掌柜也能花一个人的钱买两份工,够实惠了。

    两人都有点小私心,但本质还算不错,凑在一处,也算得偿所愿。

    李嬷嬷知道度蓝桦最近在筹备女学的事,听了这话便见缝插针拍了一记马屁,“所以还是夫人有远见,这人呐,就得多读书,若非王承念了那么多年书,哪里能找到这样轻快的好活计?”

    度蓝桦失笑,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话糙理不糙,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王承是男人,但放在女人身上也是同样的道理,反正都是雇人,试问哪个老板不偏向更有本事的呢?

    自身能力上来,竞争力自然也就大了。

    莲叶也跟着笑了一回,突然念了句阿弥陀佛,“真好。”

    度蓝桦望着窗外花木繁茂的景色,也轻声感慨道:“是啊,真好。”

    王家人虽无大本事,但也无大恶,眼下罪魁祸首得到应有的惩罚,其他人也能收拾伤痛继续生活,倒也勉强还算圆满。

    这次的案子更像是无数普通家庭生活的缩影:风雨波澜在所难免,但只要相互体谅,总能找到延续下去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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