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小说家多开几个马甲怎么了》


    第(3/3)页

    「你不该来的,你不该来。」他捂住脸,哽咽的声音从喉咙里挤了出来,「我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可在这个时候,你来了……不应该这样的。」

    费奥多尔敛着眼走到了米哈伊尔面前。

    清张这次有了准备,翻译器一直保持开启,他垂头看翻译的动作没能瞒过高尔基,而男人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其他动作。

    了解那些俄语的意思后,松本清张立刻看向高尔基:“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你和他们达成协议了吗,米哈伊尔?」费奥多尔也这么问他的哥哥。

    他们的高度现在堪堪平视,而米哈伊尔一直在躲闪着自己弟弟的眼神,在比自己小的多的男孩目光下,少年节节败退。

    他的痛苦变得十分真实:「你不能这么问我,费季卡,唯独不能这么问我。」

    高尔基下颌紧绷着。

    这不难判断,米哈伊尔说的是「你不该来」而不是「你们」,他指的是自己的弟弟,不是松本清张。

    结合高尔基在进门前给到的说法,「陀思妥耶夫斯基兄弟会去该去的地方」……那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不然米哈伊尔在看见费奥多尔后不会这么惊恐。

    在松本清张怀揣着可能存在的情报的情况下,这对兄弟的处境无论如何也不该比自己更差。

    如果事实恰好相反,那他们即将去到的是一个米哈伊尔不愿意自己弟弟涉足的地方,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你们答应了让米哈伊尔「安全」回到莫斯科。”清张肯定道。

    因为需要隐瞒士兵的事情,莫斯科对兄弟俩是绝对危险的,但对于米哈伊尔来说,却是危险与机遇并存。

    他想从事新闻业,想沟通交流,想把「真相」告诉给大家,而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莫斯科那边似乎同意了。

    高尔基不承认,也不否定,他缓缓开口:“他们今晚出发。”

    说完就推开门,离开了房间。

    在高尔基离开后,费奥多尔突然蹦出了一句惊人的话:

    「西伯利亚的战线拉得太长,也太久,甚至比战争真正爆发的时间还要久,他们要给民众出一个交代。」

    米哈伊尔的呼吸一滞。

    费奥多尔对他哥哥的异状视而不见,声音起伏像是念词,继续说:

    「“战火已经从太平洋登陆,那些凶恶的敌人和当地的异教徒勾结,对试图劝说的督主教先生痛下杀手。幸运的是,被卷入其中的幸存者被救了下来,他叫米哈伊尔。”——如果是我的话,就会这么向民众宣告。」

    「这样可以让他们知道西伯利亚战线存在的必要性,让他们知道异教的危害,让他们知道即使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危险都能被完美解决,俄罗斯依旧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他偏过头:「是这样吗,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攥紧他的十字架:「我知道瞒不过你,你一直是聪明的那一个,费季卡。」

    松本清张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知道费奥多尔很聪明,但是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已经不算是聪明了,按照他的年龄来说,完全是妖怪的程度吧?!

    费奥多尔似乎想去触碰米哈伊尔的脸,或是肩,手动了动却停了下来:「去到莫斯科,你不会甘心只当『吉祥物』,你清楚自己最后会“死”于理想吧?」

    提到「理想」,米哈伊尔突然冷静了下来,他愣神片刻,握着十字架的手更紧了,再次开口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温和。

    「只要能回到莫斯科,总会有办法的,我知道很危险……」他说,「我只是没料到他们会这么快找到你和奥列格。」

    费奥多尔:「这样做除了导致混乱外没有意义。你的声音只有往他们认为正确的方向传达才会被听见。即使能被听见,你的做法同样也没有意义,那些惶恐不安的人只会听见自己想听的声音——直到你“死亡”。」

    男孩在「死亡」上发音非常缓慢,像是一种着重说明。

    米哈伊尔想伸手去摸弟弟的头发,被对方避开了。

    他浑身一僵,然后才掉过头看向清张,只是眼睛依旧没有进行任何对视。

    “很抱歉,让奥列格你卷进、这件事里。不过没关系,你留在这里、更安全。大将是个、善良的好人。”

    松本清张此刻想的是,米哈伊尔是个非常彻底的理想主义者啊。

    只能说这个性格迥异的两兄弟……不愧是两兄弟。

    米哈伊尔是行为与思想的「叛逆者」,他否定了「错误」的做派,他有最温和的愤怒和最克制的斥责,他想从事实层面去改变,将「错误」公之于众。

    *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所以即使是赴死也无所谓。

    费奥多尔是意义与价值的「叛逆者」,他不否认,不接受,觉得米哈伊尔的行为是一只虫子杀死了另一只虫子,一条毒蛇咬死了另一条毒蛇。

    清张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句话:*真相是重大的,但更重大的事情,从实际的角度看,是对真相保持沉默。

    费奥多尔或许就是在比较之后得出了他的结论:两者都没有意义。

    ——两兄弟的视角从来都不是平视,都在以自己的价值评判着一切。

    “我不担心我自己,可是如果费季卡和你一起去了莫斯科,即使你不顾虑自己的安全,也得考虑到他。这也是他们会选择带上费季卡一起的原因吧。”

    清张有些残忍地提醒他。

    “当费季卡出现在基地的那一刻,你们就不再是协议关系,是你在单方面被威胁——你清楚这一点吗?”

    “我……清楚的。”他说,“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其实是有的——在松本清张说出这句话之前,外面突然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整个楼都在颤动,吊灯上的灰尘簌簌掉进米哈伊尔面前的热茶里,接着被水杯荡起的波纹一起被甩上桌面。

    巨大的颠簸让室内的三个人都有些不稳。

    门被猛地推开,高尔基的指尖有隐约的电光闪过,他沉声道:“日本人,带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回到安排的房间。”

    “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男人来了。”高尔基第一次几乎是咬着后牙槽说,“法国的暗杀王,保罗·魏尔伦。”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