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深不见底-《异晶战记》

    “眼组织的情报吗?您用您自己的卡刷一下边上的机器,稍微查一下就可以拿到了,不过如果需要更深入的资料的话,得经过大谷部长他们的认可。”

    当泉荒波提到自己需要眼组织的情报时,正在忙碌的其中一个调查部成员指向附近的一台巨型计算机。将本就准备好的终端插口准备好,泉荒波摘下护目镜摆在信息储存区,低下头取下脖颈上挂着的卡刷在扫描区,旋即熟练地敲打起键盘。眼组织三个字清晰出现在屏幕上,他稍作思考,按下确认的同时一阵提示音从附近的终端上传来。泉荒波连忙起身,却看到那个人朝自己摆摆手,而后继续着操作。

    大概是……触及到机密情报时的警告?

    泉荒波没时间留意这个,他迅速从终端导出记录保存到护目镜终端,而后又退出了终端起身准备离开,把护目镜戴在头上时他飞快扫了一眼那个人和他的终端,在确认无碍后才匆匆离去,坐电梯回到自己的寝室。虎岛雄介压根没有回来,似乎取代了纸祖飞鸟继续在训练场活跃,或者说是继续学习使者训练中心的课程;而门德切尔一大早便去开会了,之后好像还要去针对基地今后的方向进行修改。纸祖飞鸟的那个床铺空荡荡,他注视着那个行李甚至没有动过,积了厚厚一层灰的地方许久,而后还是叹了口气,将挂在椅子上的耳机取下来擦干净。

    等湿巾纸上也沾染一层灰后,他将纸巾丢掉,又把耳机小心翼翼地挂了回去,而后关上寝室门,翻身爬上床。

    “槲寄生。”他轻声呢喃。

    画眉的身影一闪而过,尖锐的喙仿佛要将投影都给划破。它挪动着轻巧的身子停在泉荒波视野里他的手上。“日本迦南作战基地人工智能‘槲寄生’向您问好!”陌生却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泉荒波的脸上不由得展露些微笑颜,穿过投影的手指似乎是想抚摸它的羽毛。

    “帮我查询一下我之前记录过的那个终端以及调查部成员,他的终端是否在我离开当时有所变化?”他稍稍压低声音,目光不觉变得认真起来。槲寄生见状有些疑惑,但仍旧歪了歪脑袋,而后展开翅膀绕着他的头飞来飞去。泉荒波索性躺下,柔软的枕头让他的神经不由得放松许多,而当槲寄生继续停在他身上时,尖锐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泉荒波先生,您无权访问调查部成员的记录,但是可以确定他确实针对您的查询行为做了什么。”

    “调查部员工是否有权制止使者对情报的查询?”他又一次平静地询问。

    “据我所知,没有,但是如果您对此有所疑问,可以对目前调查部的临时部长与副部长进行反馈以获得完整信息。”

    “那么拜托你了。”泉荒波的声音快消失了,但槲寄生确实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很快又回到他头上乱晃。而在这段时间里他则打开了永生会的资料拷贝,对目前基地得到的情报进行分析。呈现在眼前的东西和他从吉高他们那边听说的别无二致。目前使者训练中心在训练成员总共二十五名(不包括虎岛雄介),而基地所有的使者加起来也堪堪五十出头,在这区区约两万人的迦南里也只有大概0.05%的概率会产生使者,也就是约一百人,更何况目前的生育率又因为动荡的时局而逐渐走向下坡,严格来说像永生会这样的组织能培养出那么多使者已经是个奇迹,更别提眼组织培养使者的方式……多少有些不切实际而缺乏常识。

    如果换作一个正常的组织——在缺乏人才资源,获得人才资源的途径也违反法律,更别提还得从这么小的城区里犯法……不论如何都是异常冒险的行为。他思考着,查询已知的失踪人口名单中与眼组织极有可能有关系的部分。眼组织最早被提及就是早已被抓捕归案的高桥和人,在那之后也确实在他的身世中发现了些许端倪,家庭的身份皆为造假;然而,眼组织的正体不明,比起永生会这样必须得抛头露面的组织,他们要更加隐蔽一些,也正是因此,这个堪称全日本迦南最大的拐卖组织才迟迟没有下落。

    所以,实际上可能不光是他,而是所有人都意识到了,眼组织的手段远比表面上说的那些要更加高明而恶毒。并且在已知的失踪人口名单中,他并未发现那个可能叫作春来的少年。那些人的面孔多少都带着稚气,在还畅想着未来的年纪身影却消失在漫漫长夜中,让无数人为之担忧,跨越数年都无法查明真相,最后变得绝望麻木。

    ……但是,其中一个名字却引起了他的兴趣——樋口亚里绘。那张脸即使和其他孩童一般透露着些微童稚,那双眸子却和他所知道的那位樋口一般锐利与随性。资料上显示她大概在十年前失踪,家人们寻找了五年后莫名停止了寻找,从终端查询,在他们放弃寻找的前一天,有一笔巨额财富打入了樋口父亲的账号中,但账号却无法追根溯源。时至今日,他们已经生下了第二个孩子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但那个亚里绘现在究竟如何呢……回忆起那个手上托着蜘蛛笑得高傲的女子,泉荒波轻轻皱起眉。

    光凭这个就能确认,永生会和眼组织确实存在联系……那么又是为什么他们没有明确提到这件事?是因为没有查明白吗?

    “泉荒波,泉荒波!!”槲寄生的声音又一次传来。他坐起身来,头发被睡得有点乱糟糟,分明是准备边休息边查看记录的,然而在一次次的翻找中他却越发清醒起来,到头来一个永生会还没解决,另一个眼组织的事情又唐突闯入了注意力中,让他有些晕头转向。槲寄生停在他的肩膀上,嘴里叼着信件。信件消失的瞬间,一封邮箱在终端屏幕前显现出来。

    “调查部员工无权对使者对已有权限的信息查询进行干涉,泉荒波!”槲寄生的喙挥来挥去,差点捅到泉荒波身上,“并且临时部长给了您指定的这个人的信息,如果有问题的话可以随时以迦南的名义进行告发!”

    “……那样的话就方便多了,多谢你,槲寄生。”泉荒波微微勾唇,轻松地笑了出来,“虽然这一开始并不是我的本意,不过这样就方便多了。请帮我联络门德切尔先生,多谢。”

    等泉荒波把这件事告诉门德切尔之后,门德切尔很快联络上调查部,将这个成员暂时软禁在谈话室中。吉高诗乃舞和庄司虹还在做康复训练,而虎岛雄介暂时没时间回来,因此这次的谈话……或者说是单方面的审判,只能由二人来进行。对话根据他们的要求破例全程记录,调查部的接应在外部等待,与此同时也找上了索多玛的警察,随时可以动手将其抓捕。

    “浅沼千寻,对吧?”门德切尔微微眯眸首先开口,“该说什么呢……您的把戏有些过于简易了。我想您并非真正想要那些信息,而是需要一个导火索,想要让我们察觉到您的身份,继而展开调查吧?当然,这也只是我对您最好的设想,如果真的顺杆爬了的话,……该说是我太过聪明呢,还是您太过无主见呢。”

    “……嘁。”被叫作浅沼千寻的女子微微别过脸。她的脸上有一道异晶形状的刀疤,显得那本就有些凶巴巴的面相变得越发不可靠近,尖锐而毛糙的短发堪堪到上耳廓,即使身着调查部的服装也显得她格外像一个混混而非基地成员,“随便你怎么说。但是我可不想跟你们浪费口舌,想要说什么就随便说吧。”

    “呜哇,好凶好凶,这样威胁我们也没用哦?你既然在基地工作过三年的话,也多少知道我们的事情吧?对叛徒我们可一向不心慈手软。”门德切尔苦笑着,稍稍俯下身去温和道,语气却带着些许冰冷,“你知道吧?在这种特殊情况下使者对你们这样的叛徒需要全权负责,不但有直接审判你们的资格,也有发现不了你们随时随地被连带的资格……不然的话,荒波先生才不会那么积极呢。”

    实际上这样的提案也只是存在于会议中,并且尚未完全成型,但浅沼千寻并未在任何一个重要会议中出席,可见她实际上地位并不分外重要,并且也对这个提案全然不知。果不其然,在说出这句话时她的目光显而易见地躲避开来,但很快又锐利地迎上来:“就算是这样,你们不还是放走了纸祖飞鸟吗?我才不要和你们这样没用的使者合作,我还有自己的目的呢。”

    “……纸祖飞鸟的事情是我的责任,不管迎来的结局如何我都会负责到底。”泉荒波狠狠咬牙道,“现在我们需要问的是你的事情。你的身份没有人能给你作证,如果不告诉我们这么做的理由和你清白的证据,我们有权将你关押。”

    “真心急啊,小哥。”浅沼千寻语气轻松地耸耸肩,目光一刻不停地落在自己贴了漂亮穿戴甲的手指上,“就算现在我说出来又有什么用,你们会允许我脱罪,还是会把我当成一个正常人看?别扯了,就现在这个样子,直接把我当成永生会的教祖供出去都没问题。你们这帮人一批比一批过激,就连大谷部长都要冲回来工作了呢。这样下去,你们是想和永生会同归于尽吧?”。

    “……您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对这些很熟嘛。”门德切尔挑眉。

    浅沼千寻懒懒地舒展身体:“是啊,毕竟我也‘是’迦南的一员嘛?不介意的话,让我说说我这边的事情吧。说不准,能作为你们的线索呢,对吧,对我‘毫不了解’的使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