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财亡(六)-《你好,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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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他虽已正式成为夫人手下,外人瞧着是跟阿德平起平坐的红人,可事实并非如此。

    阿德是夫人从京城带来的娘家人,有多年侍奉的旧时情分在,但自己什么都没有。

    若不尽快让夫人看到自己的价值,之前善堂那点功劳迟早要被磨光。

    待来日大人升迁,夫人就有可能舍弃自己,届时母亲和妹妹又该如何过活……

    度蓝桦看出韩东的心思,倍感欣慰。

    愿意为家人奋斗的人大多重情重义,值得信赖。

    稍后韩东的举动也证实了他所言不虚:他爬山的灵巧和速度远非度蓝桦和阿德能比,两人在下面仰头看着,就见韩东宛如一只灵巧的猿猴在岩石间迅速辗转腾挪,好几处都是险而又险,单纯凭借臂力将自己荡过去,把下头的人看出一身冷汗。

    仅仅用了两刻钟,他就爬了上去,又过了会儿,上面传下来欣喜的声音,“这里有块巨石,底部有一圈明显被摩擦过的痕迹!斜下方约莫半丈处也有,应该是从那头荡回来用的。”

    好家伙,看样子练过不少回啊,连石头上都被勒出痕迹了。

    度蓝桦用力握了下拳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太好了!

    稍后韩东原路返回,距离地面还有将近一丈高时便直接跳了下来,在地上一滚卸去力量,从怀中掏出几根暗黄色的东西给度蓝桦看,“夫人,我还在岩石的缝隙中发现了这个,有点儿像大股麻绳被磨断后留下的痕迹。”

    度蓝桦伸出指尖捻起细看,“确实。”

    韩东平复了下呼吸,心里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夫人,我再绕到前头,去峡谷对面的那座小山山壁上看看。”

    “不急在一时,”度蓝桦将麻绳的残骸收起来,朝天空抬了抬下巴,“等你绕过去,天都要黑了,再爬上去也什么都瞧不见。

    倒不如先出去找户人家歇一晚上,明天赶早再来。”

    阿德看出韩东的急迫,却也不与他抢功劳,上前捏了捏他的肩膀,笑道:“好兄弟,磨刀不误砍柴工,听夫人的。”

    韩东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是。”

    三人又沿原路回去牵了马匹,去距离苏开家最远的村民家中借宿。

    一颗银锭下去,主人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还十分热情的送来热水热饭厚棉被,并赌咒发誓地保证会保密。

    临睡前,度蓝桦趁着借热水的机会去跟女主人套话,“我白天途经平山县城,听说出了大案,还跟你们这儿的一个姓苏的人有关联?”

    “可不敢误会了!”

    虽然都是有关联,但被害人和凶手差得可太远了,女主人忙解释说,“死的是他姐姐姐夫,那姐夫还是县城中有名的大财主哩,可惜了。”

    度蓝桦笑道:“确实,若换做是我,好不容易得了那么本事的姐夫,自然要好好扒着,哪怕自己不沾光,来日孩子们也是个出路不是?”

    “谁说不是呢!咱们辛辛苦苦一辈子,可不就是为了儿女?”

    女主人拍着大腿唏嘘道,仿佛自己丢了一百两一样遗憾,“说来那苏开也是死心眼儿,不跟着姐姐搬到城里去住不说,还跟她吵架哩!”

    “吵架?”

    度蓝桦追问道,“她姐姐住在城里,您怎么知道吵没吵?

    还是说她出嫁前姐弟俩关系就不好?”

    “哪儿啊,就是在这儿!”

    女主人受不得自己被质疑,语速都不自觉加快了,“以前姐弟俩倒是很好的,可惜这女人一旦嫁了人啊,自然要跟娘家疏远。

    更何况她男人那么有钱,瞧不上咱们普通老百姓也是常有的事儿。”

    这些事儿都是后河村百姓人尽皆知的,平日里大家都说烦了,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不知道的,女主人巴不得她多问些,好解解嘴痒。

    “前两年他姐姐突然频频家来,每回都不空着手,老天爷咧,大包小裹带好些东西,那苏开家里人都与她极其亲近。

    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姐弟俩就吵吵起来,最后苏梅哭着上了马车,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两年前,不正是苏开的小儿子生下来不久?

    苏梅频频带厚礼回来探望,是否那时就已经起了过继的心思?

    但为什么没成?

    是汪河不同意,还是……苏开?

    度蓝桦追问道:“那您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争吵?”

    谁知女主人摇了摇头,“人家在屋子里吵呢,咱们也不好跑进人家院子里偷听,倒是不知道。”

    见度蓝桦不主动追问,女主人却又按捺不住,自顾自说起来,“说起苏开啊,也是个怪人,寻常人家想得一户好亲家都不行,他家得了,却不珍惜……也不想想,他姐姐那么大年纪了还生不出孩子,换做别人家早给休啦!汪家够仁至义尽了……”

    度蓝桦不爱听这些八卦,强行转移话题,“那苏开平时靠什么过活?”

    “种地、打猎,”女主人道,“也不过就这些营生,倒是挺能吃苦。”

    “打猎?”

    度蓝桦故意惊讶道,“不是听说这一带没什么猎物么?

    他竟也能打着?”

    “谁知道呢!”

    不能随心所欲聊八卦的女主人不耐道,“十回里头倒是足足能有九回空着手,亏他还能坚持这么些年。”

    “那他去年去的多不多?”

    度蓝桦问道。

    “去年?”

    女主人本都要走了,结果听了这话略一琢磨,倒是眼前一亮,“你还别说,也不知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去年去的尤其多!有几回好像还有人看见他揣着一大包东西,鼓鼓囊囊的进去,大约是设陷阱。

    可他也不想想,猎物都没有,光设陷阱有啥用?

    结果还是连根鸡毛都没有……”

    度蓝桦心下了然,只怕那一大包鼓鼓囊囊的东西,就是制作滑索的道具吧。

    滑索这种东西听起来简单,但想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实际操作,并不容易。

    尤其中间又隔着深谷,万一有个差池就要死无葬身之地,想来苏开事先必然经过了无数次演练,又计算好了时间,最终才决定在大年初一动手。

    第二天一大早,度蓝桦三人在借住的村民家中用过早饭,再次前往山中。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他们的速度就快了很多,赶到昨天结束的地点时,花费的时间也不过之前的三分之二。

    若换做有着主场优势的苏开,必然更快。

    三人绕过第一道深谷,度蓝桦在下面绘图,阿德警戒,韩东则熟门熟路地上了第二座山,半个时辰之后,也找到了两处固定绳索的地点。

    而且这一次还有意外收获:一块挂在岩缝中的碎布片!

    那布片的位置并不显眼,在绳索固定处下面一人多远的距离,又是与岩壁接近的灰褐色,若非韩东热情高涨,暗中发誓要做出一番业绩来,恐怕还真被忽视过去了。

    度蓝桦拿着看了会儿,突然想起当初苏开来报案时的情景:他受过伤。

    之前苏开说是为了躲避马车,事后经过查证,当时他确实曾在马车前摔倒,街上许多百姓都看见了,所以大家也没多想。

    但现在看来,或许那只是他为了隐藏行凶受伤而故意演的一场戏。

    度蓝桦简单构思了下当时的场景:苏开行凶结束后再次凭借滑索返回后河村,但绳索出了问题,突然断裂,尚在半空中的他被狠狠摔到岩壁上,衣服刮破,人也受了伤……

    重力加速度,苏开没死算他命大。

    行凶是在正月初一上午,报案是在初六,而那个时候苏开的行动仍非常不便,甚至不得不自导自演来掩盖,可见伤势之重。

    今天已经是正月二十四,虽然过去了二十多天,但那种程度的伤痕绝不可能消失无踪!

    想到这里,度蓝桦把布片狠狠一握,“走,去苏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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