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财亡(五)-《你好,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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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家和百事兴,可真想达到绝对的和睦却非易事,而最大的困难就在夫妻相处上。
成亲容易,相处难,哪怕年少时再如何浓情蜜意,可天长日久的下来,原来的情分也都被柴米油盐酱醋茶给消磨没了。
也不是不想说说知心话,但男主外女主内,一张嘴你说家长里短,我说事业艰辛,连最起码的相互理解都做不到,哪儿还能聊得下去?
旧的情分去了,新的情分没来,关系自然一日不如一日。
刘主簿与妻子也是从小青梅竹马,但这些年却明显感觉到日益疏远,问过知己好友,才发现家家如此,不过相敬如宾罢了。
但调来平山县后,他却发现了眼前这对例外。
度蓝桦愣了下,在旁人眼中他们这对假夫妻真这么和谐?
而旁边的肖明成,却少有的出了神:“家事、国事都说得来……”
原来如此!
前段时间管家周伯还无意中感慨,“老爷来平山县后瞧着精神头好多了,面色红润不说,笑模样也多了,整个人都活泛了。”
当时肖明成并未深思,可现在回想起来,原来一切早有迹可循……
“光线不够亮吗?”
度蓝桦的说话声打断了肖明成的回忆。
他抬头一看,发现刘主簿几乎把脸都贴在了纸上。
刘主簿赧然道:“让夫人见笑了,皆因下官有夜读的习惯,长年累月下来把眼睛给熬坏了,看远处的东西就模糊,光线暗时越发要凑近了才行。”
度蓝桦了然,这不就是近视吗?
而且看这个样子,度数恐怕还不低。
她忽然又想到什么,转头去看肖明成,后者觉察到她的视线,主动解释说:“读书人中常有此症。”
度蓝桦越发来了兴趣:“那你怎么不近视?
啊,我是说那你怎么没有这个毛病?”
肖明成道:“幼年时就曾见过几例,我便很小就注意了。
况且幼年家贫,没有富余的灯油供我夜读,反倒逃过一劫。”
每每涉及从前生活中的艰难困苦,他从不避讳,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羞耻的,因为那都是他一步步奋斗过来的见证。
顿了顿,肖明成又道:“我观你神色倒不像从未见过的,方才又说什么近视?”
度蓝桦在心里一个劲儿地嘀咕,跟聪明人合作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自然是方方面面事半功倍,坏处却是想要隐藏秘密很不容易,稍不留神就被抓住把柄了。
所幸肖明成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性子。
“以前我经常接触些海外商客,曾听他们说起过此类情况,说有的人尝试将水晶磨成薄片,放于眼前,可以缓解症状。”
刘主簿也来了兴趣,“下官也曾听闻此事,感觉倒有些像千里眼。”
大禄朝已经出现了原始的单筒望眼镜,并普遍应用在行军打仗和航海之中,大家对它并不陌生。
度蓝桦原本是习惯性地将事情推到外国人身上去,没想到这次歪打正着,越发高兴,“确实有些类似,但是二者的镜片却截然不同,你说的千里眼应该是两面凸起。
但那个可以缓解眼疾的水晶片却是微微凹陷的,而且人病的程度各不相同,厚薄角度也有些许的区别,调整起来并不容易。”
一语惊醒梦中人呐,有这种症状的人不在少数,以后积分允许了她可以兑换相应的器材,专门给近视眼配眼镜什么的……
肖明成和刘主簿齐齐点头,片刻后就见后者啪的一声把账本合上,非常肯定地说:“这账本是假的。”
度蓝桦都不知该夸自己的预感准确还是出师不利了。
肖明成不慌不忙地将李孟德和孙青山都叫了来,亲自签发了手令,“汪家药铺公然制造阴阳账簿糊弄本官,本官很有理由怀疑多年来他偷税逃税款瞒天过海,你二人即刻带人手将汪家铺子全都围了,一应管事通通关押,务必让他们交出真账簿。”
二人领命而去,度蓝桦又坐不住了,“我也去瞧瞧!”
肖明成无奈道:“你也忙活一天了,就不累吗?”
度蓝桦眨眨眼,非常诚恳地道:“还真不累。”
穿越前的她一身职业病,腰伤更是令她无一刻安宁,但是现在的度蓝桦刚满20岁,正值青春洋溢体力全盛的大好年华。
哪怕头一天体力耗尽,一觉醒来照样活蹦乱跳,恢复能力惊人,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她已经忘了累字怎么写了。
刘主簿噗嗤一声笑出来,“夫人与大人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是这么事事亲力亲为的,昨儿大人不还亲自下地、育苗来着?”
肖明成笑而不语,度蓝桦在心中暗自吐槽,真相能把你吓死!
“老爷,夫人,该用饭了。”
小丫头在门口喊道。
肖明成忽然笑了,带着几分调侃的对度蓝桦道:“瞧,这可是天公不作美,等会儿知谨也要过来……天也黑透了,依我看,你倒不必忙着去凑这个热闹,想要真账本,且还有的闹呢。”
交出真账本就意味着承认偷税漏税,就意味着牢狱之灾甚至是身首异处,那些人恐怕不会轻易答应,须得孙青山那样有经验的老捕头慢慢磨,明天一早有结果也不算迟了。
度蓝桦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狗急了还跳墙呢,汪家铺子怎么可能不垂死挣扎一回?
“既如此,”刘主簿起身道,“下官先告退了,回头真账本到了再查账。”
“都这么晚了,吃了饭再走吧。”
度蓝桦挽留道,实在不好意思让人家巴巴儿空跑一趟。
“哪里能打扰大人和夫人说话儿!”
刘主簿笑道,“况且,家中也有人等下官呢。”
“既如此,我们也不强留你,”度蓝桦也笑了,又亲自去里间找了个瓷罐子,临时兑换了一斤八宝什锦水果硬糖球倒进去,装好后拿出来给他,“新式糖果,哪怕你不喜欢,拿回去给夫人孩子吃个新鲜。”
这话说的,倒让刘主簿无法推辞,只好接了,又道谢。
稍后肖知谨果然过来用饭,因天上又开始落雪粒,伺候的人给他穿了件厚实的狐皮斗篷,整个人裹得球儿一样,走了一路都出汗了,热得小脸儿通红。
度蓝桦让人给他调温水洗脸,又对莲叶道:“我记得还有不少好兔子皮,赶明儿找出来给他做件薄斗篷。
对了,厚缎子的也来两套,开春后倒春寒也够受的,可总不能那会儿了还披狐皮的。”
肖知谨开开心心道谢,无意中发现炕桌上的犯罪时间轴,看了一会儿没看懂,便问道:“父亲,母亲,你们近来是在忙这个么?
这是什么呀?”
肖明成倒也不像寻常家长糊弄孩子那样对他,只是道:“是,不过我同你母亲遇到了难题,所以这些日子难免疏忽了你,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更不要耽搁学业,待忙完这阵子我要查的。”
度蓝桦暗自腹诽,您老可真是什么时候都学霸人设不倒,都这会儿了还督促孩子学习呢?
近阶段牙口不齐的小少年乖巧点头,口齿不清道:“我资道的。”
顿了顿,又难掩好奇地问道:“是什么难题?”
都说乌鸦反哺,他学业上时常遇到难题,每每父亲都能替他答疑解惑;如今父亲母亲也遇到了难题,自己是不是该帮一帮他们?
肖明成和度蓝桦对视一眼,后者想了下,道:“我们觉得有个人肯定在某个时间去了某个地方,但算过路程后却发现他根本赶不到,十分矛盾,所以为难。”
左右现在他们是想不出来了,但孩子们的思维天马行空,或许有意外收获也未可知。
肖知谨听后,脑袋一歪,突然笑道:“那再开一条路不就行了?”
肖明成失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果然还是个孩子呢,净说些童言童语,开路这种事怎是随随便便就成的?”
然后度蓝桦也跟着笑,谁知几秒种后,笑声戛然而止。
两人下意识看向对方,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和狂喜:
是啊,现开路来不及,但如果早有准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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