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妖王的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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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除了一位缠绵病榻的老母亲之外,底下还有一水嗷嗷待哺的孩子,日子过得十分紧巴。

    大闺女出生在冬季,为了得个先开花后结果的好兆头,硬生生给取名袁春花。

    可惜天不如人愿,果实没有结,花却接二连三地开。

    第二个从娘亲肚子里蹦出来的还是个丫头的时候,袁奶奶的脸色已经抑制不住地难看了,于是二丫的名字也就被直白地叫做袁招弟。

    袁香儿作为家里诞生的第三个赔钱货,注定是一个让所有人失望的存在。

    刚穿越过来勉强睁开眼睛,袁香儿首先看清的就是母亲那张发自内心嫌弃的脸,听见得是蹲在门框外父亲接连叹息的声音。

    她也就知道了自己虽然在死后重获新生,却依旧是一个没有父母缘的人。

    因为她的诞生,袁父终于察觉到自己没有能力取一个给老袁家延续香火的名字,只得请村东的吴道婆给拈了个名字,最终把三丫头的大名定为袁香儿,这里有个说头,是能够使袁家自此香火鼎盛的意思。

    起了这个名字之后,袁家果然接连添了两个男丁,自此香儿的母亲才觉得面上有了光,在婆家挺直了腰杆,于是长年累月不忘邻里邻外地夸吴道婆神通了得。

    打小听多了这个传说,袁香儿多少次地用她那小胳膊小短腿,艰难地翻上吴道婆家的矮墙看她顶仙办事。

    每每这个时候,那个院子都会里外围上几层村民,只见敞开的前厅中吴道婆立堂口,拜七星,香碗一放,唱唱跳跳启灵符。

    热闹倒是热闹得不得了。

    可惜不管吴道婆跳得多卖力,表演得多出神入化,在那个花花绿绿的堂口里,袁香儿看不见半分灵气。

    可以肯定的事不论黄大仙还是胡娘子的影子,一位都没有出现。

    只有吴道婆独自一人掐着嗓子,开口宣称自己能通神机鬼藏,糊弄得前来寻求帮助的村民瑟瑟发抖,顶礼膜拜。

    于是袁香儿知道,自己大约也只能把这种忽悠人的顶神仪式当热闹来看,并不能从中窥视到一星半点她想要了解的东西。

    她惯常扒拉的墙头是一个视野俱佳的好位置,边上时常会爬上来一个长着狐狸尾巴的小男孩,再边上可能是一只还不会化形的黄鼠狼,或是一位垂着一双兔子耳朵的小姑娘。

    大家心照不宣,互不打扰地“看热闹”。

    去的次数多了,那位有着狐狸尾巴的少年发现了袁香儿这个人类的幼崽竟然能够看得见自己。

    他对此感到十分新奇,伸手给袁香儿递几个山里带来的榛果栗子,大家一起边磕果子边看院子里的吴道婆表演节目。

    穿越之前的袁香儿的家庭经济条件优越,物质生活富足。

    她从小享受着优秀的教育资源,人生的大道宽敞而明亮,是人人艳羡的大家小姐。

    但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母亲是一位事业型的女强人,独立而强悍,一生未婚。

    打从袁香儿有记忆起,母亲素来妆容凌厉,衣着精致,永远踩着高跟鞋来去匆匆。

    哪怕偶尔停下脚步,拨冗见上女儿一面,也是一副严厉而刻板的模样。

    陪伴着袁香儿在那栋奢华别墅中渡过童年的可以说是家里不断更换的家政阿姨,还有她身边越养越多的小猫小狗。

    即便活得这样寂寞孤独,但当自己意外死于车祸的那一瞬间,她十分强烈地体会到自己想要活下去的心。

    想继续活着,不想死。

    牵着袁香儿走在田埂上的长姐察觉到了妹妹情绪的变化,她顺手摘了一朵路边的野花别在袁香儿的发辫上。

    “阿姐恁得这般偏心三妹,我也要有花戴。”

    二姐袁招弟不满地鼓起了嘴。

    背在袁春花后背刚刚周岁的袁小宝也伸着小手,口齿不清地嚷嚷着,“花花,要花花。”

    于是袁春花摘了一大把野花,给妹妹们戴了满头,又给弟弟编了个花环,顶在他黄毛两三根的小脑袋上,姐弟们一路笑闹着向家里走去。

    生活明明过得艰苦而忙碌,但就是这样的热闹和简陋,使日子多了几分烟火味儿,似乎反而将袁香儿那曾经寂寞而缺憾的童年,补上了小小的一块。

    土路的那一头,迎着面走过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他须发皆白,穿着一身华美的绸缎衣物,不紧不慢地缓缓走来。

    袁香儿一眼扫到了他那笑眯眯的模样,愣了一下,瞬间起了半身的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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