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六章-《玉玺记石头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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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弊权衡,在心里过了很多次。”胡安黎道,“后来,一步踏出,就像祖父说的,觉着后背都是空落落的。不过,也第一次觉着腰身是可以直起来的。”

    “他能给你这么大的压力?”南安侯有些意外,他那长子其实纵不出众,勉强也算中上之姿,除了色令智昏,这些年在帝都安安稳稳,没有什么大乱子。

    当然,不能跟胡安黎比,这父子俩不是同一类的智商。

    这样的长子,能给长孙这种压力?

    南安侯挑眉,“父子名义?”

    “除了名义,还有情分。父亲可以有很多儿女,可对于儿女,只有一个生身之父。”胡安黎的神色中有太多太复杂的感情,以至于南安侯都有些看不清了,“可能有旁的长辈给过我父亲一样的教导,但他们都不是父亲。权势富贵都能靠手段本领得到,父子之情是不能的。”

    “尤其对我而言,父亲一向不喜欢我,我就格外的渴慕与他的情义,他可能认为我忤逆不孝,无情无义,其实我很在意。”胡安黎重复一句,“非常在意。”

    “至今我都觉着心里像缺了一块,”他端起酒盏饮了一口,“对我而言,是血缘的终身之憾。”

    南安侯捏捏胡安黎瘦削的肩头,“这是他无福。”

    胡安黎勉强笑了笑,何尝不是他无父子之福。

    南安侯心下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想想真是蠢人有蠢福,他那蠢儿子竟养出这样的孩子!

    “来来,吃酒。”南安侯举杯,胡安黎自然陪饮。

    南安侯问,“现在这军粮官司,你怕要避嫌,在三殿下身边做些什么事务?”

    “替殿下整理卷宗,做些文书的差事。”

    “三殿下叫你问的吧?”南安侯突然转换话题,胡安黎被问个猝不及防,脸上惊愕不是作假。他点头,“殿下说祖父见多识广,还说若祖父有问,不必瞒着祖父。”

    南安侯取过盘中银刀,切了些羊腿肉给胡安黎,随口道,“三殿下在天祈寺出生,后来柳娘娘过逝,陛下接他回宫。那时正赶上先睿侯大破北疆叛军,北疆王求和的使臣到了帝都,朝中关于是继续战还是言和争执不休。陛下在慈恩宫用膳,正巧三位皇子也在,陛下有意考教,问皇子们认为是战好,还是和好?”

    “那时几位殿下年纪都还小吧?”

    “三殿下刚到宫中,太子也不过六七岁。陛下可能就是随口一问。”

    南安侯道,“太子殿下说,天下事以和为贵,听先生说北疆战事消耗极大。二殿下说不知道。三殿下回答说,这要是打架打都打赢了,就该一鼓作气,打到他再也不敢。”南安侯意味深长说了一句,“自此,三殿下就被太后养在了慈恩宫。教太子殿下的唐学士被陛下派到了三殿下身边,太子另换了先兵部尚书杨尚书做先生。”

    “这些旧事,你们年轻人不一定知道,听听便罢。”

    夏日晚间凉风袭过,愈发令人神清气爽,祖孙俩一道吃酒到夜深。待服侍着祖父歇下,直待回屋休息,胡安黎方想起,祖父说的,“如果你想的是能谋算到侯府的阴谋家,他的手段起码不能逊色于你吧?”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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